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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少庄主 10

眼看天已经接近大黑,一抹墨色慢慢地笼罩在秋风瑟瑟的海平面上,秋日的白昼随着天气的逐渐变冷而愈加短了起来。在没有灯塔的海平面上,只有在西方一轮冉冉升起的明月接替了沉下海面不久的太阳炽热光芒,却又不同于太阳的炽热,就像是那样的冷淡而又懒散地斜斜的挂在天地之间,银色的月光打照在广阔无垠的海平面上,也照拂着他们俩所站的岩石上,初升起的月色还没有什么气势,不甚明亮的,隐隐约约的,与晚间突起大作的海风很相得益彰,更让人觉得一个字“冷”。一股子冷寂的感觉直冲两个人的四肢百骸,即使是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也渐渐感觉到了一丝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傻劲儿。“嘿,回去吃晚饭了。”杨孟霖终于休息到恢复正常的状态了,用力呼吸几口空气中略带咸湿的,冷冷的寒意,整了整自己被风吹到冰透了的外套,裹紧了以求取更多的温暖。纵身一跃跳下了高高的岩石台阶,急匆匆地往认知中的原路返回。

施柏宇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随着他走,他知道杨孟霖此刻正害羞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已经很了解作为金牛座的“哥哥”是很容易害羞的,他也不逼迫他一时间能改变成另外一个人,只要默默地陪着他就好了。只是他在某个岔路口皱了皱眉心,实在是忍不住开了口,“孟霖,你走错了,要直走。”从小路痴惯了的杨孟霖这才抬起了头,努力分辨了一下眼前的岔路,明明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是阳光洒在路旁稻穗上,放眼望去都是一片黄澄澄的田野,此刻四周却变得只剩下黑透了的墨色,只有乡村路旁的小灯一盏接一盏的幽幽地打照着他们所在的小路面上,白天里的那些五彩缤纷的景色,都被隐没在这沉寂的夜色里。杨孟霖的心里生出一些莫名的分辨不出东南西北的恐慌,来时的路也是随着施柏宇的脚步悠闲地到处游走,回去更是只能凭记忆中的方向而行。

幸好,还有个人跟在他的身后,身后的人快走几步往前超越了他,经过的时候并牵起了他的手,“跟我走吧,要不然你会赶不上吃晚饭的,呵!”一声低沉的轻笑,带着一丝宠溺的味道,传入杨孟霖的耳膜,温温柔柔地打在他的心上,就像是叠交在一起的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人心安不已。杨孟霖止不住地又脸上发烫了起来,刚刚在海边好不容易在冷风里降下去的温度,陡然又爬升到脸上了。明明是小六岁的“弟弟”,怎么总能让他的心翻滚着不平息,喜悦又雀跃,像是有一只叫作幸福的小鸟在那里唱着歌儿。

墨色的天空中,刚才还在海平面处的明月已经升至半空,这是一个月朗星稀的美好夜晚,伴随着一路上田野里的虫声蛙鸣,空气中的稻子成熟的气息在漆黑的夜间越发浓重,紧紧地围绕在他们的鼻间,再冷的海风也吹散不了他们手掌心里传递着的彼此的温度。等到他们顺利回到了三舅公家,刚好赶上晚饭开饭。“你们去哪里了,我都差一点要出去找你们了,孟霖哥的手机也没有人接听,怕你们在村里走丢了。”杨柳烨刚忙活好手边的农活,下午他把稻子全部打了下来,费尽体力地从田里运回了家里,然后又暂时存进了仓库,待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再拿出来一一铺平在房前的空地上,足足要晒上十天半个月,晒到它们水份干透了,才能安然储存它们几个月不怕发芽。等他做完这些,天已经全黑了,还以为杨孟霖他们还在打扫二姑婆的老宅子,他还特地跑去看了一眼,只见大门紧闭的样子,早就没有了人烟。等他回到家给杨孟霖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他要都准备出门去寻人了。

“不好意思,我们一起出去走了走,某人真的就要差点迷路在稻田里了。”施柏宇抢先发了话,一脸好笑地调侃着。他们的手早就已经在看到大屋灯光的时候松开了,杨孟霖依旧一路上不发一话,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啊,拍谢啦,我的手机忘了带,我们去海边走了走,风大的咧,快被风吹傻了。”杨孟霖超长弧度的思维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才施柏宇调侃他的话。“原来去了海边,怪不得要这么久,来来来,吃晚饭啦!”杨柳烨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一些奇妙的氛围,也说不出来,感觉像是吵架了,又不像是。心大的他甩了甩脑袋,随即被家人端上桌的饭菜香气所覆盖了,忙了一下午饥肠辘辘的他,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一顿妈妈做的丰盛的晚饭来得更重要了。

晚饭后,杨孟霖和施柏宇一起来到三舅公的房间,陪着他老人家聊聊家常,顺便拿一下第二天要去办理的文书。三舅公还一如早上那样精神奕奕,跟杨孟霖说一些外婆的小时候的事,除却他们一起在私塾里读书,还有一些更小的时候的趣事,调皮捣蛋的两个人做了很多坏事,只是顶着家中仅此一个女孩子被全家人宠溺着的劲儿,和作为小弟弟的又得到姐姐的全力庇护,反正能干的不能干的坏事他们都做过。说起那些,三舅公脸上又有着年幼时独有的开心笑容,“从小姐姐在我的心里,真的是跟仙女一样,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还能保护我不被爹骂,后来还帮我传递情书,这样棒的人,却这么早的走了,”三舅公仔细地端详着杨孟霖说着,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姐姐年轻时候的痕迹,只可惜已经隔了三代,只遗传到了几分美貌,况且他还是个男孩子。

“后来她和你外公在台北吃了不少的苦头,我都知道,可是每次我们去台北的时候,她还是很照顾我们,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有时候在想,要不是我那个时候不顾后果地情动,会不会我们就可以像小时候那样,一直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料,不会让她后来一个人带着你过得这么辛苦,”三舅公眼框湿了湿,人一般在临了,才想到了某些不能重来的“假如”。又唠了很多关于他和施柏宇现在生活的状态,老爷子眼神里透着几分羡慕,又有着十分的满意,“这样很好,我相信我可以下去给老姐姐说,她的外孙有了个女儿,还有了个小儿子,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三舅公想了想,“你外婆一直希望你能生活得幸福,在她身后能有个人来陪伴你,照顾你。她临走前的跟我说的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没长大的你啊!看到你和‘弟弟’现在生活美满,她一定也会替你开心的。”三舅公的最后这段话,紧紧地敲打在杨孟霖的心上,把他这久以来的歉疚之心一一敲碎,就像是一块长年积压在他的心里的,一块分量沉重的冰块,一锤一锤地破碎成冰渣,一点一点,直到它融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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